Code blue

醫院中, 所有事都有一個procedure. "Code blue" 就是指medical emergency, 一般都是指有病人心跳或呼吸突然停頓而需要搶救.


在我工作的部門裡, 一直都好風好水, 平均幾年才出現一次code blue. 我有很多同行工作幾十年也沒有碰上過一次. 可能是我倒楣, 我開始實習差不多六個月的時候就有一次code blue. 那次code blue更帶給我很大的麻煩.

話說那天我當夜, 按原本的schedule, 五點之後就只有我一個人當值. 那天忘了什麼原因而弄得很遲, 所以到差不多快五點時我們仍然有兩個症沒有看完. 我把大部份的工作接下來好讓同事回家. 而我那時候的上司「衰人阿頭」則因為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和不好意思(是她出錯的關係而弄得這麼遲), 便留下來把那個Lung scan完成. 當我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後,便過去接替「衰人阿頭」, 那時候房中還有一個病房姑娘負責監察病人狀況. 那姑娘什麼也沒有做, 只是坐在一旁發呆看雜誌.

其實我過去的時候, 「衰人阿頭」也差不多完成, 我只需要把資料整理好. 突然間「衰人阿頭」發現那個阿婆臉色發白, 呼吸微弱. 便立即叫我去找阿公(我們的HOD, 那天碰巧是他當值), 而那個姑娘也驚覺出事, 但卻不知所措, 只是不斷叫阿婆的名字.

當我找到阿公的時候, 「衰人阿頭」已經call了code blue. 她立即著我找出crash trolley, 之後便要我到大門指示resus team我們的位置. 不到一分鐘, 整到resus team已經到達, 而病房有MO過來了解整件事. 那時候床邊已經圍上十多人, 很混亂, 又不斷發出指示. 而阿婆的女兒亦己到達, 病房MO便走過去和她解釋事件經過. 之後resus team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把阿婆"搓"回來. 最後病房MO決定將阿婆被送回病房繼續搶救, 不過幾小時後阿婆還是死了.

之後檢討整個意外, 病房姑娘就把責任推在我身上. 因為當時是我in charge, 而且職位最低. 期間我又需要不斷寫報告和開會. 那時候我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一方面我害怕因為這件事而被釘牌, 而且也怕被病人家屬告. 幸好因為事發的時候我兩個上司也在場, 他們力證我當時已經按照程序處理, 整件事只是不幸, 而且他們反而質疑在場的病房姑娘的表現. 雖然事後我也有被「衰人阿頭」捉去"訓話", 但怎麼說也被人釘牌好. 而且病人家屬也很明白, 沒有追究什麼.

其實病人死了, 當然很不開心. 亦曾經問過自己, 是不是應該負點責任? 不過, 我當時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自己亦問心無愧. 而且這件事也令我學到很多東西, 也十分慶幸當時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在場.病人家屬的態度亦令我們不用承受一些無謂的壓力. 以前的我也是對醫術十分自信, 從來不知道死亡原本可以這麼近, 這麼容易. 由阿婆死的那一刻開始, 我知道我已經正式長大, 需要開始面對生老病死, 亦需要為其他人的死亡負責.